梁振輝 香港資深出版人

基於狗相對其他禽畜較有靈性，自古以來狗就成為了人類蓄養(yǎng)最多的動物。與狗相關(guān)的俗語自然也不少。狗在民間最大的功能是看門口、跟小孩玩耍、陪老人家散步等，無怪歷來狗被認(rèn)為是人類最好的朋友?！复蚬贰挂话阒赣糜参镆u擊狗，那為何會打服從性那麼高的狗呢？以下是一些與「打狗」相關(guān)的俗語：

打落水狗；打狗也要看主人；肉包子打狗

水瓜打狗，唔見咁橛/水瓜打狗，唔見一截

大家先來看看生成這些俗語的背景：

不知大家有沒有發(fā)覺，當(dāng)你行過路過狗的身旁或在牠的視線範(fàn)圍內(nèi)，無論你對牠有否敵意，很多時牠也會亂吠一通，偶爾還會衝過來把人嚇得半死。舊時的人，尤其頑皮的小孩，如看到有狗不慎掉下水，多會趁牠還在水中掙扎上水的時候，拿棍子或樹枝打牠。這種「打落水狗」的現(xiàn)象純粹是人們?yōu)榱藵M足一己的報復(fù)心理。至於其餘幾個俗語，「打狗」主要是因牠「不聽話」或「行為異常」，如：不遵從指令；隨處撒屎撒尿；咬人；狂性大發(fā)等。

近日，有個多年老友向筆者提問：

點解係「水瓜打狗」唔係「打貓」或其他禽畜？

這不是一個「老嫗?zāi)芙狻沟膯栴}嗎？說也奇怪，我們竟然在現(xiàn)有的資源中找不到恰當(dāng)?shù)拇鸢?。就這個問題，筆者第一時間有以下的反問：

把「狗」換上「貓」，有這樣的情景嗎？應(yīng)沒有吧，「水瓜打狗，唔見咁橛」是具有生成背景的一種描述，當(dāng)中主角是不可以隨便代換的。同理，有「狗瘦主人羞」而沒有「貓瘦主人羞」——舊時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狗守在大門，當(dāng)人家看到你家狗兒瘦弱的樣子，定會聯(lián)想到其主人家境不好而沒能給牠吃飽。貓喜歡四周圍跑跑跳跳；所蓄養(yǎng)的貓兒胖瘦與否，外人不易察覺。又我們只會有「雞犬不靈」，而不會有「鴨犬不靈」，原因是雞和犬在日常生活中很多時都是吵個不休的。總而言之，角色在代換後令新成俗語不存在任何意義。

自AI的面世，俗點說：

咩狗屎垃圾隊畀AI嘆或者咩都問一餐

（什麼無謂問題也交AI處理或什麼也查詢一頓）

所以作為聲稱可超越人類智慧的AI，應(yīng)有心理準(zhǔn)備去解答幾乎任何性質(zhì)的問題。按目前AI所具備的推理能力，應(yīng)付上述問題應(yīng)不成問題；可出乎意料，所選的幾家AI全數(shù)「翻車」，以下列舉了它們的荒唐狀況（隨後是評價）：

AI（1）

「打狗」聽起來比「打貓」「打鴨」更具動作張力。此成語若改為「打貓」「打豬」，則無論節(jié)奏、聯(lián)想或語境適配度都大大降低。

【不是說到打就聯(lián)想到力度，且歇後語一般不涉及音韻節(jié)奏，如此立論予人隨意牽扯的感覺?！?/p>

AI（2）

相比之下，貓更偏向靈敏、挑剔，且不太可能對水瓜（西瓜）這種非肉類食物表現(xiàn)出強烈興趣，因此用貓無法傳達同樣的生動畫面。其他禽畜如雞、鴨等，雖然也可能吃瓜，但牠們的行為不如狗搶食時的即時性與貪婪形象突出。

歇後語講求音韻和諧?！杆洗蚬贰棺x起來節(jié)奏明快上口?！腹?gau2」音短促有力，與「水瓜/ seoi2 gwaa1」的輕聲形成對比，增強語言的音樂性。若換成「貓/maau1」或其他動物如「雞/gai1」，音韻可能不如「狗」來得響亮。

【西瓜（watermelon）並非水瓜的別稱?！杆洗蚬贰乖蹩裳堇[成「狗搶吃水瓜」呢？所提的「音韻對比」與「語言音樂性」令人一頭霧水?！?/p>

AI（3）

狗天性愛啃咬棒狀物（如骨頭、木棍），當(dāng)用水瓜打狗時，狗會本能地咬住並扯斷一橛。

對比其他動物：貓身形靈活，遇攻擊會閃躲而非啃咬，用水瓜打貓可能直接逃跑，無法形成斷裂丟失的意象。雞鴨體型小且脆弱，若用水瓜擊打可能致死，不符合部分損失的表達。豬牛體型龐大，水瓜對其無威脅，邏輯上不成立。

「狗/gau2」與「橛/gyut6」押韻，利於傳播。若換成「貓/maau1」或其他動物，韻律不協(xié)調(diào)。

【水瓜唔見咁橛是因為打狗時水瓜折斷，說折斷是因給狗咬斷屬低級錯誤。用動物的體型大小來判斷用水瓜去打的威脅性，其邏輯何在？狗、橛只是「同聲母」（g），押韻是要「同韻母」的，說明了這家AI對押韻性存在認(rèn)知不足的情況。選取狗而非其他動物也是基於換成後「韻律不協(xié)調(diào)」的錯誤觀點?！?/p>

上述的「測試」讓人們看到：面對有關(guān)粵語方言的「非?！共樵?，AI的解答能力存在隱憂。這或許已超出了目前大語言模型（LLM）的能力——未能從海量文本數(shù)據(jù)中學(xué)習(xí)，從而掌握到語言模式和規(guī)則。為今之計，AI只能依賴自家建立的「方言」專案團隊，進行編寫一些具「對比性」的數(shù)據(jù)，方可作出恰當(dāng)?shù)膽?yīng)對。